第1章

“不重要了。 凌绾依看着逐渐燃尽的烛火，沙哑的声音，微不可闻：“程敬霖，我累了，你走吧。 程敬霖眉心微皱，但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开。 清澜宫又寂静了下来。 不欢而散之后，凌绾依再没见过程敬霖。 但也没再被囚在宫里。 这日，阿雀看着凌绾依苍白瘦削的脸，开口央求：“姑娘，咱们出去走走吧，再这样待下去，你会闷坏的。 凌绾依不想，但看着她与杜蘅相似的眉眼，还是心软
阿雀身子一抖，吓得不敢抬头。
直到程敬霖发话：“下去。”
她才慌张退离。
殿门被关上，程敬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灰白的凌绾依。
“你想走？你想去哪儿？”
凌绾依垂着头，没看他。
她不敢看，她怕一抬头，一对上他那张冷如冰的双眸，就会想起杜蘅死前的哀嚎！
凌绾依想着，心脏又是一阵绞痛。
突然，脸颊上覆上一股温热。
程敬霖粗糙的大手抚着她的脸，轻柔的吻过她她摔倒时磕破的额角。
“绾依，杜蘅的事……我很抱歉。”
凌绾依霎时怔住。
她被迫抬头，看着面前似乎变回从前般温柔的程敬霖，不知作何反应。
只能听他温声解释：“我只是太生气你骗我了。”
“你知道这些年我过的很不容易，能信的人只有你。所以在知道你骗我之后，才压不住脾气。”
“绾依，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程敬霖说着，将她搂进怀里。
熟悉的熏香充斥鼻间，凌绾依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可杜蘅做错了什么？她不该死的！
凌绾依一点点推开程敬霖，双眼泛红：“可是你害死了杜蘅。那是一条人命！”

程敬霖立在榻边，眼里的柔和一点点褪去，如冰般凛冽。
“一条人命而已，朕如今，是天子。”
冷冰冰的话语，如冰凌刺进凌绾依的心里。
她不敢相信这么无情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绾依，人命可贵，若有一天我做了皇帝，必叫这天下人人平等！”
曾经程敬霖的话还赫然在耳，凌绾依却觉得那么遥远，又陌生。
她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涩声发问：“所以过去那些都是你装出来的吗？人命在你眼里就如草芥吗？”
程敬霖不以为意，甚至懒得回答。
静默间，凌绾依终于清醒了。
“所以你如今过来，不是为了杜蘅的死而道歉。”
她盯着程敬霖，通红的眼眶里都是热意。
“程敬霖，你还想要什么？”
程敬霖终于开了口：“关于这本书，或者说这个世界，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

凌绾依看着眼前的程敬霖，再无法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真心。
所以曾经那些，都是假的吗？
都是利用，谋求，算计。
她闭了闭眼：“我不知道。”
她说的是真话，程敬霖却不信。
他眼底全是狠厉：“凌绾依，你是觉得我不会动你吗？”
凌绾依闻言，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曾经。
那时，她曾经因为和程敬霖交往过密被刺杀。
程敬霖知道后，一脸后怕地抱住她：“等我继位，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凌绾依忍不住想，或许那样的‘真心话’也全是他精心设计过的。
就为了让自己全心全意地跟在他身边。
只有她蠢，以为他们只有彼此，是相依为命是可以交付一切的存在。
凌绾依心疼的仿佛在滴血。
她死死掐着手，强迫自己平静，声音却还是发颤。
“程敬霖，你一直都在骗我，都在演戏吗？”
凌绾依问着，额上已经渗出冷汗。
系统惩罚下，骨髓深处的痛，也愈发强烈，像是一场酷刑。
她疼得控制不住地蜷缩起身子，一双红肿的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程敬霖。
程敬霖看着这样的凌绾依，有一瞬间的愣神。
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甚至眼里多了几分讽意。
“凌绾依，我这一生，最讨厌就是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那副假仁假义的样子，我就恶心。”
程敬霖的话如锋利的刀，狠狠的刺穿了凌绾依的心。
她从没想过，他竟是这样想的。
话既然说到这儿，程敬霖也不再演了。
“你不过是知道了我的结局，就自以为是地想要拯救我。但我从来就不需要。”
“你和构建这个世界的人一样无知，自以为可以操纵我的命运，真是可笑！”
凌绾依耳畔一阵嗡鸣。
相伴多年，直至此刻她才知道，原来程敬霖一直都这样看自己的。
她所有的心疼，爱意，在他眼里只是可憎的同情……
苦涩，酸楚化作根根锋利的牛毛针，划过身体里每一条血管，又疼又痒，锥心刺骨。
凌绾依知道，事已至此，自己什么都不该再问。
她该沉默的接受这一切，接受程敬霖不爱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的真相！
可想到那些珍重的情感，她终究是不甘心。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她期待着，也许一开始他们之间也曾有过真心，只是后来才变了……
“重要吗？”
听着程敬霖的反问，凌绾依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腕。
上面有一个咬痕，痂早就褪去，只留下两块可怖的痕迹。
这是因为系统惩罚太过难捱，她自己咬出的伤痕。
甚至那时程敬霖还为她涂过除疤的药。
但终究，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凌绾依眼里写满了疲惫，也像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不重要了。”
凌绾依看着逐渐燃尽的烛火，沙哑的声音，微不可闻：“程敬霖，我累了，你走吧。”
程敬霖眉心微皱，但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开。
清澜宫又寂静了下来。
不欢而散之后，凌绾依再没见过程敬霖。
但也没再被囚在宫里。
这日，阿雀看着凌绾依苍白瘦削的脸，开口央求：“姑娘，咱们出去走走吧，再这样待下去，你会闷坏的。”
凌绾依不想，但看着她与杜蘅相似的眉眼，还是心软了。
她跟着阿雀来到御花园南角，赏着花。
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刀剑嗡鸣声。
皇宫之内，不得佩剑。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绾依下意识走过去，就看见一柄长剑，直直朝着程敬霖的心口捅去！
她脑袋一片空白，没有思考的直接挡了上去——
“哧！”

霎时，刺痛袭来。
殷红的鲜血在胸口晕开，凌绾依整个人径直朝后倒去。
最后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
幸好，救下他了。
御花园里花香四溢，如今沾染了血腥气，格外刺鼻。
随着凌绾依的倒下，那些‘刺客’也都停了手。
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程敬霖看着倒在阿雀怀里的凌绾依，一双眼眸深邃如潭，看不清情绪。
许久之后，才开口吩咐：“去唤太医。”
……
凌绾依醒来时，程敬霖就坐在榻边。
他没穿帝袍，身上是一件墨青色的常服。
恍惚间，她竟错觉他们回到了王府，回到了程敬霖还未登基的时候。
那时自己受了伤，程敬霖便会这样守在她身边……
出神间，凌绾依冰凉的手只感觉到一股温热。
程敬霖握着她的手，眼睛里也全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还疼吗？”
久违的关切，让凌绾依鼻间发酸。
可她不敢相信，也分不清此刻程敬霖的温柔，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
凌绾依微微用力，将手抽回：“我没事。”
程敬霖看着空落的掌心，眸色微沉。
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将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我守着你，你好好休息。”
他们很少有这样温情的时刻。
凌绾依一时之间竟控制不住的沉沦，恍神间，她再一次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程敬霖不见了，只有阿雀守着。
看她醒了，阿雀声音都带着笑：“姑娘你醒了！”
凌绾依轻轻颔首，目光不受控制的扫过空荡的宫殿。
再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
她眼眸微黯：“程敬霖呢？”
“陛下在尚书房议事。”
阿雀说着，捧了茶水上前。
凌绾依就着阿雀的手抿了几口，嗓子干涩，心也跟着发涩。
程敬霖明明说会在这里守着，他又食言了。
这念头涌上的瞬间，她不由得自嘲。
这承诺……估计也是像从前那般随口扯谎，偏生自己总会当真！
凌绾依面色苍白，心口处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这时，殿门突然被推开。
夏启琴走了进来。
凌绾tຊ依蓦地想起了上次，她也是这样走进来，然后要了杜蘅的命。
她下意识握住阿雀的手：“你来做什么？”
夏启琴对她敌对的态度完全不在意，反倒饶有兴趣地打量起阿雀。
“这个宫女看着眼熟，和那个叫杜蘅的一样不懂规矩。”
凌绾依握着阿雀的手倏地收紧：“你不准动她！”
夏启琴讥嘲一笑：“我想处置的人，你保不住。就像之前那个杜蘅一样。”
她的话，字字如刀往心窝子里戳。
凌绾依脸色苍白，不顾心口的伤，挣扎着想要起来，将阿雀护在身后。
动作间，却扯裂了伤口，
赤红的血霎时浸透了浅色衣衫，异常的刺眼。
夏启琴看在眼里，嘲讽意味更浓。
“凌绾依，你是不是觉得给程敬霖挡这一剑，他就会心疼你？”
“你真的很蠢。”
凌绾依想说‘不是’。
挡上去的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想求。
可还没开口，就听夏启琴说：“你倒不如问问这奴婢，程敬霖交代了她什么。”

扔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夏启琴就扬长而去。
清澜宫内，只剩下了凌绾依和阿雀。
她想着夏启琴的话，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凌绾依看向阿雀，握着她的手也慢慢收了回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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