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此篇题目出自《论语·颜渊第十二》:哀公问于有若(先贤有子,讳若,小孔子四十三岁)孔子学生。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意思是:鲁哀公问有若说:“年成不好,国家财政费用不足,怎么办?”有若回答:为什么不实行原来十分之一的税率呢?哀公说:十分抽二,我还感到不够呢,怎么还要实行十税一呢?有若说:如果百姓的用度足你怎么会不够?如果百姓用度不足,你怎么会足?
有若,孔子死后,孔门弟子思念孔子。有若相貌好象孔子,因此弟子们共同立有若为老师,并且尊重有若如同孔子。有一天,孔门弟子以孔子生前解答的两个问题:(一为持雨具,果雨,一为商瞿年四十后得子,果验)孔子怎么预知,有若不能回答。孔子弟子让有若退位,说:这个座位不是你的。
原文:鲁君自明其所取之数,若恐①贤者之不知也。夫哀公之所取者,已在于二矣。故闻有若之言,而若恐其不知也。今夫谋人国者,欲善其未然之图,当先思其已然之制,制之所行,有共睹焉。若乃欲更其新,而偏若忘乎其旧,则进论②之下,安得不即其已然之数,而显为表白也耶(批:如题而止)!盍彻③之言,子盖④欲我之什而取一矣?夫使我之所取而未及乎一也。
则子之谋亦属甚善,乃自宣公以来,其所取不止乎一者,在子岂真熟视而无睹(批:来路不骤)?抑使我之所取,而未过乎一也,则子之言亦无足异。乃自税亩而后,其所取已过乎一者,在子当亦深观而有得⑤。我之所取者,不已⑥什而二乎!溯二之由来,原非先王之旧制,乃其变而为二者,寔有不得不二者也(批:已函下不足意)。夫以不得不二,而传为定额,则亦习而忘之矣。孰⑦意一闻子言,而欲即二而为之减,转不得不即二而为之思。故府之所藏,业有定制。安得不为吾子一白之?考二之托始,亦非今日所肇端⑧,其垂之为二者,实有早定为二者也。夫既早定为二,则历代相沿,亦可淡以置之⑨矣。不谓一闻子言,而欲改乎二之常,究不得不计乎二之旧。
闾阎之所供,已有定数。安得不为吾子转忆之?以万民之众,而托庇宇下,则妻子室家,罔非君上所忧恤,苟?可以不二,亦谁乐其二焉者。第不欲以二而病?夫民,偏不得不以二而审诸己?(批:幽深曲折,非复诗文窠臼)。取之以二,不已远过什一也哉。以亿兆之流,而共戴一人,则井里桑麻?,罔非?君上所赐予,则当其取二,亦谁怨其二焉者第(批:如环无端,耐人寻译)。昔之日,民不敢以二为嫌。今之日,君不得不以二为虑,二之为数,岂遂得为良法也哉?二犹不足,子奈何以彻示我也?
题倍极窄而文境极宽,流水行云洒洒扬扬,自是得心应手之技。
贾栎园
评语译文:题义背向(两面)极其狭窄,但是文章内意境极其宽广。如行云流水洒洒扬扬,自然是来自得于心中应于手上的高超技法。
注:
此文介绍昏王鲁君对他征收百姓收入十成税赋二成的过高行为而辩解。鲁哀公,公元前494~467年在位。
①若恐:若:好像。言之貌若甚戚者。(柳宗元《捕蛇者说》)恐:担心,吾恐秦人食之不能下咽也。(苏涧《六国论》)
②则进论:则:就。进:举动,进退。论:讨论,议论。
③盍彻:为什么。盍不出从乎。(《管子戒篇》)彻:周代税制,十分税一。
④盖:语气连接词。
⑤得:表明情况允许。
⑥不已:没有,过分。
⑦孰:仔细。唯大王与群座孰计议之。(《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⑧肇端:肇,矫正。端,尽头。
⑨置之:设置,设立。 置从事史五人(《汉书·张禹传》)
⑩究:谋划。 维彼四果,爰究爰度。(《诗经·大雅·皇矣》)
?计:盘算,思考
?闾阎:里巷的大门。
?苟:如果。
?病:伤害。圣人非所与熙也,寡人反取病蔫。(《晏子使楚》)
?审诸己:审察,辨别自己。
?井里桑麻:井田制度下,土地里的庄稼。
?罔非:难道不是。
第:只管,尽管。陛下第出伪游云梦。(《史记·陈丞相世家》)
君:文中指鲁君。
彻示:彻:周代每个男子一百亩土地,而实行的征税办法叫彻法税率为十分税一。示:给人看。
贾栎园:名贾履中,榜名履道,字坦之,号栎园,尉村人。乾隆五十九年解元,嘉庆四年进士。官任刑部主事,升本部员外郎,郎中。总办秋审处京察一等。甘肃宁夏知府,又署宁夏兵备道。《太平县志》人物说:“先生天资聪敏,读书洞见原委,于古人明刑弼教诸典,兼通条贯。官刑曹,执法如山。总办秋审。籍籍有声。口碑载道,上游倚重。办理湟中,番贼滋事一案,有诛连者,悉与剖雪,全活人无数。两署宁夏兵备道,督修五渠要务,民甚赖之。”
译文:
二成税我仍然不足开支,你们要我如何收税呢?
鲁国君王哀公自己公开他所征(赋税)之数,他好像担心贤士们不了解情况。这时,哀公所征缴的赋税已经达到百姓收入的十成税二成了。哀公因此听到“有若”的建议,好像担心有若不了解真相而解释。有若现在作为给人(百姓)与国家考虑做事的人,首先要善于把问题处理在没有发生的状态,并且考虑修正已经实行多年的十成征缴二成税率制度。制度的多年执行,国人的生活艰难已经有目共睹了。这时税率如果准备更换新的利民制度,而又必须使邦君、民众忘却旧的过火征缴二成制度。就在这个修正税赋制度举动议论之下,哀公还能不对这个已经实行的十而税二制度,而明显的去解释了!哀公说:“你有若问我为什么不用周代税制规定的十而税一的原因,你有若大概要我所取赋税只能是十而税一了。实则你使我所征收赋税还没达到十而税一呢!”
“不过,看来你(有若)的考虑也很好。可是自从宣公以来所征赋税都超过了十而税一,在你“有若”为什么熟视无睹充耳不闻呢?现在你抑制我的赋税收入为什么不能过十而税一呢?可是你“有若”说的话,我也不足去惊奇了。自从按亩计税之后,所征已经超过十税一了,作为你“有若”也应当深入观察情况后应该有所允许。我今天所征收的赋税也没有过分于十而税二。追溯十税二的原因根据,原来并不是先王的旧例规定制度,为什么变成二成,实在有原因不得不征缴二成了。不得不以二成税率流传为赋税征缴的定额制度,并且已经成为习惯后,大家就忘了十税一了。今天仔细诚心诚意听到你“有若”的建议:就本想计划把二成税率减下来,然而又不得不为二成税率反复思量;必定以前政府收藏的税粮,已经有逐步形成的制度,我现在难道不能向你们有学问的人一一说明了吗?追踪过去赋税十而税二开始的借口,也不是为了今天去矫正征缴二成的尽头。十而税二一直延续下来,这也是早定下来的十之税二了。这个制度既然早定为征收二成税赋,又经历代沿袭,完全可以淡定放置一边,不去理会了。然而,突然间一听到你“有若”的建议,而且准备改变十而税二的正常规矩,我考虑后不得不思考征缴二成税赋的旧规矩的原因了。”
“过去农村缴供多少已经逐步有规定的数额,难道你们这些君子不应该反复回忆吗?百姓以万众之多,寄托受庇护于君王之下,他们的妻子室家,难道不是一直受到君王的庇护和体恤怜悯吗?如果他们可以不缴二成税,那么谁乐意去缴二成的税呢?尽管我不想继续以二成的赋税伤害百姓,侧面也思考不得不以征缴二成赋税检讨辨别自己的作为是否过火。自己思考一直征收二成赋税没完,不是已经远远超过十税一了吗?然而又一想以众多同类的百姓供养一个君王,对于井田制度下乡村里的庄稼,难道不是君王赐予的吗?就是征缴二成赋税,是谁怨恨这个二成赋税的只管延续呢?在过去的日子里,百姓们不敢以缴二成有怨气。现在:国君我又不得不以二成不足财政支出去考虑国家的困难了。二成为征缴赋税数字,难道你“有若”马上就有能够改变它的好办法了吗?如果年头不好:二成赋税仍然不足财政开支用度,你“有若”又怎么还要实行十税一而给大家看我呢?